2016年6月1日,李文足(右)和709事件中同遭抓捕的李和平律师之妻——
王峭岭女士在中共天津市检察院第二分院门前举牌抗议。(大纪元)

【大纪元2016年12月28日讯】按:王全璋,北京人权律师,代理过农村土地拆迁、异议人士及大量法轮功学员维权案件,屡遭当局暴力对待。2015年709大抓捕事件后“被失踪”半年,遭非法拘禁至今。

太太李文足被严密监控、软禁、跟踪、恐吓、骚扰、警告、逼迁、约谈……一年多来,她和其他“709”家属一起,积极呼吁国际社会帮助解决中国律师遭遇的人权危机。“离开梳妆打流氓”是“709”家属维权的一个口号。

(接前文)

记者:一般人都认为做律师是一个挣钱的职业?

李文足:确实,一般人认为律师是个挣钱的职业,但我们家没钱。(笑)全璋要是为了钱,他就不会代理那些敏感案件了,比如法轮功学员这些案件都是赚钱很少的。每个月他给我们母子的生活费按时打在卡上。他说,“老婆,等有了钱我就把经济大权交给你。”我说:“我不管,我懒得管你呢,我也知道你没钱,够用就可以了。”我不管家里的经济情况。

靖江出事后那一年,司法局给他压力,事务所不给他出手续,有大半年他接不了案子。开始我不知道,后来他告诉我,我们是靠借钱生活,我当时特别难受,我说,“你为什么不跟我说?你要跟我说,我就省著点花,少买点衣服,少买点化妆品,你不跟我说,我哪里知道?”我埋怨他不告诉我。全璋不爱表达,但我知道他很爱我们,爱这个家,所有的困难都是他一个人在承受。(擦眼泪)

全璋出事后,有好几位法轮功学员找到我,说以前王律师给我们代理,没收钱,王律师出事,你带孩子不容易,想给一些帮助。从朋友那了解,全璋代理法轮功案,看到特别困难的,就力所能及地免费帮助。

平时和我聊天中,我也知道他帮助了一些人。我见过四川一位大姐,女儿女婿也是四川的,炼法轮功被抓起来关在北京。她家庭条件不好,从四川过来一趟也不容易,所以她让全璋每次会见帮她给女儿存钱。

我记得当时大姐跟他说起这事,说你帮我女儿两次存多少多少钱,是一千五还是二千来着,全璋当时说,“哦!”他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了,他平时就不太计较得失。后来全璋告诉我,大姐曾打电话表达歉意,说王律师,我现在没有钱,律师费还要拖一拖,等我儿子办完酒席收了份子,我就有钱给你了。

说起这些全璋很难过,他说你看她多可怜,生活太艰难了,他们多不容易!后来我在一篇文章看到,他认为他代理法轮功案件,收多少钱都是多了,按他的话,一分钱都不该收的,但是没办法,他还要养家糊口。

记者:“709”王全璋被抓时您是什么感受?

李文足:其实在2015年7月底我就收到他给我的一封信,说他暂时是安全的,只要他人在外面,他会不定期给我写信,他让我照顾好孩子,不要太担心。那时我就隐约知道可能有什么危险。之前他也说过:如果我出事,你就带孩子回老家,什么都不用管。

7月9日晚上11点多,全璋还给我打了很长的一个电话,他说正在出租车上,出差去另外一个城市,他说想孩子了,去山东处理一些事,忙完这几天就回湖北接我们母子回北京,那时我带孩子回老家一个多月了。

第二天上午我打电话给他,电话关机,我预感他出事了,就开始联系他的朋友,知道王宇被抓,王宇跟他是一个事务所的。接着12日央视新闻报导,说锋锐所是一个犯罪团伙,王全璋涉嫌犯罪被刑事拘留了。

开始六个月,我每天都哭,全璋被关押在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,生死不明。我一边看手机一边哭,我每天都在手机上关注“709”的进展嘛。有一天我忽然发现自己的视线模糊了,手机上的字是跳动的,是我哭得太多,那段时间眼睛出了问题。那时特别恐惧,听说广州一个叫张六毛的,到看守所没几天就死了,我怕全璋有不测。

我和峭岭姐(注:李和平律师之妻)一起去北京律协找人,那天我俩都哭了,因为我们害怕,不知道我们的丈夫是什么情况,他们被抓了几个月,下落不明,没有一点消息,太恐怖了。就像失踪的江律师,现在他太太的心情,我深有体会。一个政府怎么能使一个人就这样突然失踪了?没有任何交待?怎么能这样残忍?强制失踪一个人,这对他的老婆孩子、对他的父母、对他的亲戚朋友是多大的伤害啊?!(擦眼泪)

   
王全璋律师遭抓捕前与两岁儿子的合影。(大纪元)

记者:那您后来是怎么转变得比较乐观的?

李文足:最开始我去各个地方要人,那时很大的阴霾啊,暗无天日,没有一天太阳,还下了好几场雪。律协那儿有一条河,下着雪,我抱着儿子,儿子小脸儿冻得都发紫了……(擦眼泪)我跟峭岭连着找了12天,没有任何结果……真是绝望……(擦眼泪)

他们失踪六个月后,我们“709”家属收到了逮捕通知书,说他们涉嫌颠覆国家政权,关押在天津。收到通知书的时候我们竟然是高兴的,我们终于知道我们的丈夫还活着!(笑)之前我们不知他们的生死,通知书给出了一个消息:我们丈夫还活着!那天看了通知书回家后,我哭了半天,后来我哭够了,我哭了六个月,丈夫还是没回来,哭有什么用?哭解决不了问题!

   
天津当局逮捕王全璋律师的通知书(网络图片)

所以接了逮捕通知书,我反而一下轻松了:我不能再这样消极悲观,我不能每天都哭,既然我必须面对,为什么我不积极、乐观一点呢?之前我们家属不知所措,加上国保威胁,我们差点被吓唬住了。之后我们家属慢慢联系上,开始一起出去找我们的丈夫。

过去一个人走在路上,去看守所,去检察院,很孤独很难受。现在我们彼此做伴,彼此安慰,相互扶持,我们家属就从悲伤情绪里走了出来。所以后来我们“709”家属给大家展示了一个积极、乐观的状态。虽然有时我也哭得稀里哗啦,但是我内心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。(笑)

记者:您怎样对儿子说起他爸爸?

李文足:全璋被抓走时,儿子才两岁半,我没法跟他解释,说警察把你爸爸抓走了,警察是什么样的角色,警察是干什么的,对两岁半的孩子来说这是难以理解的。儿子天天找我要爸爸,问我爸爸为什么还不回来,我说爸爸出差了,工作很忙,等爸爸工作完了,就回家了,爸爸非常想你爱你的。

儿子知道爸爸经常出差,但每天都会跟我们视频聊天。有几次儿子就把我的微信打开,找到爸爸的微信发视频,然后问我爸爸为什么不接?我说爸爸不方便看手机,正在工作,没有听见……(擦眼泪)这一年多去看守所、去律协要人,我都是带着儿子,我只能带着他。他跟我这样跑,慢慢就有些知道了。

有一天儿子突然问我:“妈妈,爸爸为什么被关在监狱?”我告诉他:“你爸爸是特别好特别好的律师,因为他帮助很多人,现在被怪兽抓走了,这些怪兽特别坏,不喜欢你爸爸做的事。”于是儿子就说,“哦,是这样,那我好好吃饭,好好睡觉,长得壮壮的,和你一起打怪兽。”我说,“儿子你真棒!”…… (哭,擦眼泪)

   
王全璋律师幼子想念被抓进监狱的爸爸。(大纪元)

记者:您觉得一年多来,您最要感谢的是谁?

李文足:记得最初,我对峭岭姐说,我觉得这重担我挑不下去了。当时峭岭姐就说,你有没有觉得这重担不是你一个人在挑,你看有多少人在帮我们?!是啊,如果没有大家的帮助,我想我走不到现在,我非常感谢给我们帮助的这些朋友,有很多是我不认识的,大家在与我一同承担啊。

我最要感激的是律师,“709”刚开始大规模抓律师,全国一片恐怖啊,这种情况下还有律师能站出来,真让我们这些家属特别感恩。最开始我请的是山东李仲伟律师和袭祥栋律师,李律师一个人去天津好几趟找全璋。央视动不动就抹黑、炒作人权律师,说他们为了名利如何如何,不是这样啊。

袭祥栋律师跟我去天津那天,到看守所他们下班了,让我们下午去,我记得好大的雨,特别冷,袭律师带我们就近找了个小饭馆,小饭馆只有两张桌子,他只点了二两水饺做午餐!

在普通人眼里,律师是个很光鲜的职业,很赚钱,很受人尊敬,应该是鸡鸭鱼肉一大桌子,好酒好菜招待,但这些人权律师不是这样的。我知道全璋出去代理案件,那些当事人请他吃饭,他也很简单,吃个面条啊,或者简单点些菜。

李仲伟律师和袭祥栋律师代理一段时间之后,司法局和单位就给他们施压,不许他们继续代理全璋案,威胁说再继续就抓人,最后他俩被迫退出。当时我特别恐惧,一下没了律师,我不知怎么办,再去找谁?找哪个律师?我很纠结、矛盾:全璋需要律师,但是我找律师就把风险带给他了,那时正是风险最大的时候,我找任何人,都会把风险带给他,我开不了那个口啊。

我就请其他朋友帮我联系。没想到,余文生律师、王秋实律师挺身而出,我特别感激啊!一个多月后,王秋实律师被抓,程海律师又主动找到我,说他愿意为全璋代理。

高压之下,这些律师还能主动站出来代理全璋的案子,他们的勇气和担当真是令人敬佩。#
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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